第70章 卫公辞世(1 / 2)

初秋时节,天高云淡,碧空如洗。卫国公府前,好大一排场,天子卤簿仪肃立,显然是刘皇帝御临,看望卫国公慕容延钊。

“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,何以病重若此?”病榻之侧,刘皇帝端坐着,看着抱病难起的慕容延钊,语气十分沉重。

如今的慕容延钊,也才五十四岁,然而,其形容枯槁,骨瘦如柴,从面相上看,说他已经七老八十也不为过。

铺满皱纹的脸庞,苍白的颜色,瘦削的面颊,慕容延钊已经全然不见的当年的风采,眼下,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朽。换作任何人,都不敢相信,大名鼎鼎的卫国公,如今竟是这样一副衰弱的面貌。

这已经是这两年来,刘承祐第三次亲自登门,看望慕容延钊了,荣宠之深,可见一斑。而面对刘皇帝,前两次在家人的搀扶下还能迎拜,如今,却是有心无力。

“臣如今,恰如枯木残肢,衰败难复!”慕容延钊倒是看得开,皇帝的到来,也让他恢复了些生气,声音就如其面貌一般苍老,说道:“这几年长卧病榻,煎熬折磨,此番,臣自感大限将至,不能再尽忠于陛下,效力于朝廷,还请陛下恕罪......”

说着,慕容延钊面上的病态又浓重了几分,连咳嗽都显得有气无力的。见状,刘承祐赶忙道:“有病就治,何必说这不吉利的话!”

大多数的时候,刘皇帝是以虚情假意为习惯,然而,在少数时刻,面对少数人,还是推心置腹。对慕容延钊的关心,显然属于后者。

感受到刘皇帝的“情意”,慕容延钊再度露出一抹苍然的笑容,说道:“陛下,臣此番怕是真的熬不过去了!人固有一死,不足惧也!臣原本是想口述遗奏,向陛下辞别,今幸得陛下屈尊驾临......”

“好了,卿不要再多说了,好生养病才是!”不知为何,见慕容延钊如此,他双眼竟有些发热,语气都略显哽咽。

“再不说,臣恐怕就再无机会了。”慕容延钊说道,双目之中,流露出一抹追忆之色:“臣前半生,虽小有名气,却也只局限于乡野,碌碌无为三十六载,方才得幸为陛下简拔。臣这一生,最感幸运,也最不敢忘怀的,仍旧当年被陛下征召于居室。

臣虽然粗有勇略,但实不敢称将帅之英,却蒙陛下信重,不以臣鄙,屡次托以大事,诚惶诚恐,感激涕零。

二十年来,虽少有建树,却被予以乾祐功臣殊荣,铭感五内,却也觉陛下待臣过重,愧不敢当......”

慕容延钊越说,情绪越激动,但发音吐字,也越显艰难。刘承祐直接握住了他的手,郑重地道:“卿之心迹,朕岂能不知,勿需多言,朕明白!”

见状,慕容延钊笑了,最后说道:“陛下,臣的后事,务必求简,臣的子孙,量才使用即可,切勿因臣之小功,而过分优待......”

因为慕容延钊身体的缘故,君臣之间并没有谈太久,说太多的话,很快刘皇帝就离开了。

走出病房,刘承祐的心情很沉重,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。慕容延钊也有不少儿子,但大多是开国后才生的,除了长子慕容德业成年,已官至博州长史,其他都显得年幼。

此时在家侍奉汤药的,能够做主的,乃是二子慕容德丰,如今也才十八岁。临走前,刘承祐拍了拍慕容德丰的肩膀,轻声道:“好生照料你父!”

“是!”慕容德丰语气也带哽咽,他当然知道,自家父亲命不久矣,因为慕容延钊连后事都已经交待好了。

离开卫国公府时,很少喜怒形于色的刘皇帝,也难得地流露出感伤之情。见皇帝心情不好,随侍之人,也都更显小心翼翼。

老臣凋零,故人辞世,总是令人伤怀的。而对于刘承祐来说,上一次,似这般情绪难忍,还是兖国公王朴离世之时。

但是,对于王朴,刘皇帝更多的是一种尊重。慕容延钊则不然,他是随着刘皇帝从河东走出来的将帅,卓越的功劳贡献暂且不提,就那份亲近的关系与感情,就非常人能比。

两年前安定侯张彦威自杀之时,刘皇帝尚且有些戚戚然,而况于慕容延钊。虽然,刘皇帝一贯有凉薄之举,显得感情淡漠,但是这也是分人的。

自兵部卸任,慕容延钊已经病了几年了,时好时坏,甚至有几次病危,但这一次,刘皇帝知道,他是真的熬不过去了,他又将见证一位功臣、一代英杰的离世。

回到宫城,刘皇帝情绪愈显沉重,伤感的情绪难以言表。归万岁殿,伺候的内侍,端来一盆清水:“官家,请净手!”

见状,刘承祐没有那兴致,随口说:“朕手不脏!”

内侍答道:“官家探望病患,当净去所染晦气......”

其言落,刘皇帝勃然大怒,一手掀翻那盆清水,然后盯着那内侍,直接朝着喦脱吩咐着:“拉下去,打二十杖!”

这下,可将那内侍吓坏了,甚至不知皇帝怒从何来,赶忙磕头求饶。一旁的喦脱见了,很是干练地,指挥人将之带出,吩咐廷杖。表情绷得很紧,心中却乐了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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